2023年12月31日,15度的台北,有一群人被迎接新年的喜悅推遠,他們離開喧囂的市中心,有的甚至不找朋友,只是一個人搭上紅線,來到大安森林公園(以下簡稱:安森)的最深處,各自帶著那些跨不過去的悲傷、故事與無人知曉的冬日夜晚,一起跨至下一年。
那一夜,第一屆「在大安森林公園裡一邊哭一邊跨年」正式登場。
雖說是正式登場,其實活動發起卻隨便得令人意外。
「我那天就是半夜寫日文作業寫到很無聊,看到有人在辦奇怪的活動就跟著辦了。」
除了本活動之外,當時22歲的思翰也號召大家一起「和自己的棉被結婚」,封面照用的還是《四重奏》的小雀,以及為《陽光普照》的菜頭「送菜頭上山頭」等毫不相干的內容,唯一的共通點是都有他喜歡的影視元素。
一開始只是玩梗,卻發現事情竟鬧大了,不只前台北市議員a.k.a.網紅呱吉直播分享,網友也都以為當天會有什麼正式的活動,讓他不得不發文澄清。
當玩笑成為現實 ,那就陪陌生人清理人生的垃圾
主打一個「要哭自便」的活動理念,李思翰帶著自己要喝的幾瓶酒來到安森。有趣的是,一開始擔心現場會沒人的他,發文詢問有沒有朋友願意相陪時,回應他的卻是一個陌生人。
他們ㄧ起吃了飯,聊了彼此喜歡的電影。
「我感覺他應該有事想哭,但他沒說我也沒有多問。」兩人來到安森的長椅,陌生人的情緒似乎也到位了,李思翰也就放他一個人安靜地喧囂所有悲傷。
「第二屆的時候,脆上可以看到有些人不理解為什麼要哭著跨年,覺得會觸霉頭,但某方面來說,不需要這個活動的人或許本身就一直過得很好,那也不錯。」
雖然說是邀請大家來哭,但現場的氣氛其實是歡樂的,有人發著啤酒、有人唱歌,有的人在舞台上跳舞。
「當天真正有哭的大概就兩個人吧。」
「去年的安森你最喜歡的部分是什麼呢?」
「……雖然大家都不確定這個活動會長怎麼樣,也不確定有沒有人會真的來,但來的人還是帶著自己的東西前來分享,無論是故事或酒精,也因為有這些才讓這個活動成立了。」
第一屆的安森邊哭邊跨年,就在《愛情萬歲》與《島嶼天光》中結束。
凌晨兩三點,讓人們將心裡的垃圾遺落在此地的李思翰,也默默收拾著人們留下來的垃圾。
「順帶一提,那時候認識的歌手廖文強也來收了第二屆的垃圾,他嫌人太多所以等散場的時候才來。」
「專程來收垃圾嗎?」
「對,專程來收垃圾。」
以復刻為初衷的第二屆 讓影史經典再現
「原本只是想讓沒參加過的朋友再體驗一次而已,沒想到國影中心看到消息就聯繫了。」
第二屆的成功除了有大家熟知的蔡明亮導演和李康生、楊貴媚來到場陪大家一起哭之外,讓《愛情萬歲》的觀影人次一夜創高峰,更因此哭上國際,被CNN專訪。
「今年有人的討論重點卻放在觀影體驗上,你有什麼看法呢?」
「我自己其實也是喜歡安靜看電影的類型,我記得現場有人突然大喊『愛情萬歲』,當下雖然覺得氣氛被破壞掉了,但後來聽到他分享才知道,他是因為有很多的情緒和感受不知道怎麼表達,所以最後只化成這四個字,於是覺得那句話背後的寂寞好像可以被理解了。」
在電影還沒開演前,盡職的李思翰甚至扛著喇叭在長椅巡迴。
「如果要送一首歌給在場的各位,你會選哪首?」
「傷心欲絕的《台北流浪指南》吧,唱的是一個寂寞的狀態,像電影裡的楊貴媚。」
「沒有人發現 你還在緩慢地行走
緩慢地工作 緩慢地活
日子一天天穿過你的雙眼
你對一切還是感到抱歉
轉身闖入另一個夜」
李思翰說,他感覺來這裡的人也是一樣,雖然哭了,但日子還是會過下去。
「哭完就好了。」
沒人知道下一次在安森哭的光景 就像無法預知的自己
問起對下一次活動的期待時,李思翰保留卻也開放,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能讓自己喜歡的電影,和需要被看見的國片可以藉這個機會讓大家看見。
就如同「在大安森林公園一邊哭一邊跨年」的場域,自由與包容都能在此地實現。
「對了,我後來發現一首歌,根本是這個活動的主題曲,《安森girl》。」
「喔,2020就發行了,比活動還早。」
彷彿預告著這個活動注定會發生的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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執筆/郭紀茹 @megalwayswrite
攝影/郭紀茹
編輯/楊雅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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